道人不禁与他对视。

其中一人还在穿衣。

宋游说着环顾一圈：“那位女侠何时离去的呢？”

“笃笃……”

“前两天，刚走。”蔡神医说道，“老朽在山下坐诊，劳她在这大雪中等了好些天。”

“那三娘娘去睡觉了，把这个耗子留下来给你玩。”三娘娘伸着手，“你这样玩，你把它丢掉，假装不去看它，它就会偷偷跑，它要是不跑你可以拨一拨它，等它一跑，你就去撵它！”

随即在云雾中一坐，坐得端端正正，上身挺得笔直，将头一仰，威严无比，好似庙宇中的神像一般。

“哦好！”

“隐江起于昂州，长京南下不远就是它的开头，玉曲河的水就汇入隐江，随后一路流经丰州、尧州，东流入海。隐江现在也是一条大河，不过千年前比现在气势更大。”周雷公给他简单讲了一遍隐江，随即又对他说，“我只能替你查到，隐江水神的礼器确实曾无意流入凡间，散落的地方是在尧州隐江江畔的郑溪县，当地迄今仍有传说。”

道人说着露出了笑容：

“在下不怕。”

“你们伏龙观得天道眷顾，怕什么？”周雷公冷眼说道，“无事我便走了！”

正是蔡神医和另一名徒弟。

“很好玩的！”

三娘娘很快走了过来，声音使他从发呆中脱离出来，扭头看去时，便见她手上抓着一只耗子，还是活的，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。

宋游坐在原地发起了呆。

“这些事最近都是两年前的事了，更早的都在十几二十年前了，查起来实在太过困难。”周雷公沉声说道，“如今北方初定，北方以外的地方积攒了一大堆妖邪祸乱之事，越州牛妖被灭之后，天宫将整个白犀一族列入了诛杀名单中，却有不少妖怪跑掉，不知所踪，我雷部也得查明。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闲下来了，定来查一查。”

“……放这里就好了。”

“雷公不急。”宋游说道，“没有责令让雷公查清的意思，更没有非得让天宫自查，只是觉得巧合有趣，想说与雷公听。”

宋游照着记忆，终于找到蔡神医的屋舍。

燕子则停在了屋檐下窗台上。

宋游干脆从桌边抽来板凳，在桌边坐下来，面朝周雷公，随手拿起桌上匕首，递给了自家童儿，然后闲聊般与他讲述。

哪怕就是两年前济世堂失火也不好查。

自己干脆煮起茶来。

“放心！我不会泄露天宫！”

“去北钦山，拜访蔡神医和蛇仙。”

“雷公为人正直刚正不阿，这才说与雷公听。”宋游对他说道，“想问问雷公如何看？”

周雷公说得不错，这些都是世间常常发生的事，都有可能是巧合，是天灾人祸，是造化弄人，是天意不许，而且时间隔得远，很不好查。

里头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。

一道有些干涩的声音。

“无事我就离去了！”周雷公仰头居高临下盯着他，“左右也无香火可吃！”

周雷公听得连连皱眉。

“山中常有风雨，地龙翻身也只是天地异象，与神灵无关，盗贼入室行窃也是人间常有的事。而长京多为木楼，天干物燥，常有失火，你说的这些都有可能是巧合。”周雷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只是若伱说的真是实话，巧合也确实有些多了。”

徒弟连忙扭头对身后喊了一声：“师父，宋先生来访！”

宋游礼貌推开了她的手：

“心领了。”

“雷公可知丰州业山之事？”

宋游倒没有见过这半部《蔡医经》，只听蔡神医说过，是能颠覆当世很多官吏百姓对于疾病认知的一部书，甚至就连很多名医看了这部书也许内心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。若他们知晓了疾病和医术的本质，就等于被启了蒙，集思广益之下，也许《蔡医经》也只是一个引子了。

蔡神医面上苍老更重了几分，对他说道：“听阮姑娘说先生将要来访，老朽已是恭候多时了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“不敢不敢。”

“打扰打扰。”

小女童放下耗子，便上楼去了。

“非我职责，不知！”

周雷公说着顿了一下：

“此虽神灵礼器，也算是神灵之事，不过我该做的，除了查清它的流向，证实之后，最多只是将之从人间拿回来，免得其祸乱生灵。既然已经到了伏龙观传人的手上，便也不再算是人间。至于它是如何从凡人手上流到塞北去的，这便是人间之事了。”

讲起蔡神医将毕生所学医术的本质道理写作《蔡医经》，愿助世人知晓疾病与疗法的本质，遇见疾病不再恐慌，不再盲目胡猜乱想，也不再盲目的通过求神请佛及别的奇怪方式去治疗，然而一路磕磕绊绊，鼠啮虫蛀，好不容易写成，又经几次灾祸，大雨倾盆泥石淹没，盗贼偷窃。

道人则走上前，敲响了门。

“多谢。”

猫儿扭头看他。

门被打开了。

“喵？”

道人叹了口气，挥了挥手，让这可怜的小家伙自行离去。

“去哪里？”

宋游对他拱手：“多谢雷公。”

“先生！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“先生请坐。”

蔡神医连忙招呼他在火炉边坐下。

两人一见，都是唏嘘不已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