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有的这些,还无法让他完全相信。
可惜太虚道主太不知变通,竟不能帮他看看纳兰隆之究竟偷走了什么。从那件失窃的物件,是一定可以得到关于谢哀的许多情报的。
哪怕是真人之元神,也根本没办法单独处理。
他也很想知道,几年前谢哀成道那一战的细节。
比如“龙蛇混杂”、“形形色色”这两个词,他是否真正理解意味着什么?
比如他是否真的可以面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人性之恶?
比如在雪国,有专门的男楼……
但姜望还是想知道,在仙宫隐秘之外,雪国是如何确认谢哀的转世身份呢?
现在只能靠自己……
他先前的解释,未必能够说服谢哀。
“怎么说?”
谢哀这个问题一出,姜望立即就明白,所谓九大仙宫,并非他所想象的‘团结一心,共创时代辉煌’,恐怕恰恰相反,彼此攻杀不休才是。就像现在的各大霸国,要争一个唯一的‘六合天子’。
谢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:“我开不起玩笑。”
“开个玩笑,不要介意。”
他要确认谢哀是否是许秋辞转世,这仙宫之秘,就是最好的办法。因为这是失落于时代的隐秘,唯有仙宫传承者所共享,且他切实的有一座仙宫,可以验证真伪!
漫天星辰一起闪烁,绝对是人间不见之景。白云童子在看到过一次之后,就念念不忘。
他只是需要寻找真相。
这么直白的说‘不熟’,还真是有点伤人。
果不其然,话音刚落,便有一道清光降下,覆盖了太虚勾玉。
他不觉得自己格外聪明。
太虚幻境的安全,太虚道主岂能不管?
姜望道:“我相信您还坐在这里,应当不仅仅是因为纳兰隆之已经逃走。我和您之间,除了太虚角楼之外,一定还有什么可以聊聊。”
就像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化入地面的碎冰。
他知道这是告知,也是界限。对于太虚阁员这个身份的尊重,谢哀就给到这里了。谢哀不再提及照无颜,或许是不想,或许是没有必要。
……
而谢哀继续道:“你所知道的,他都知道,你不知道的,他也知道。你觉得你格外聪明?”
太虚道主回应:“我无权干涉现世。”
这是一个出于姜望意料的答案:“太虚卷轴?”
然后谢哀就消失了。
在雪国,不可能有人闭关锁国追杀傅欢的亲传弟子——除非得到傅欢本人的授意。所以是什么让傅欢改变了态度?
一阵沉默之后。
谢哀约莫讲了八九处云顶仙宫存在的问题,展现了自己对仙宫非同一般的了解,便主动停止:“只有这些了,更多的我也看不出来。对现在的我来说,仙宫已经是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。”
心中有太多的问题,需要太多的情报。
看来纳兰隆之不是偶遇。
这一次雪国之行,好像是越来越复杂了……
“知道。”谢哀并没有回避,平静地道:“太虚卷轴里的任务,我已看见了。”
但是直到繁杂无比的信息汹涌而来,令得仙念竞相闪烁,他才想起来,他忽视了一些问题——
此时此刻,整座寒城,数之不尽的声音汹涌而来,无数信息在庞大的仙念星河里分流。极速分析信息的仙念,便如星辰闪烁!
在无尽星河的高处,立着一尊仙人虚影。身披璀璨神衣,威严无极。
“很精彩的劝说。但正如我所说,你不了解我。”谢哀没什么波澜地道:“我虽然成功转世,但保住大部分记忆,成功苏醒,已是万幸。很多知识都留在了源海,被消解一空,无法寻回。不是我不想帮你,仙宫重筑这件事,我也不记得什么,更谈不上把握。”
云顶仙宫之中,白云童子爬上云霄阁的屋顶,仰望高穹,五府海的穹顶,此刻繁星密布!
在他坐过来之前,自己的太虚勾玉就已经被偷去。
面前这位,是万古以来第一位成功转世者,具备自源海归来的传奇色彩,天然拥有对“转世”二字的解释权。
姜望负手于后,虚握的拳心里,有一颗半透明的琥珀,其间光影不断变幻、声纹如波涛往复。
但谢哀一句转世失落了许多知识,也的确能够解释得过去。毕竟谁也不知道转世是个什么流程,也不可能问谢哀转世的隐秘。
“云顶仙宫?”谢哀仍无波澜,只道:“你能够把它修复到这种程度,不算容易。看来你在星月原开的酒楼很赚钱。”
茫茫星河,无尽浩渺,气息沉凝的姜望,步步而前,迈向那无垠宇宙。
……
“这张纸条,您说他是写给您,还是写给我?”姜望问。
它不仅仅是一座灵域,而是一个世界。
但这完全无法动摇他的想法,姚甫是姚甫,他是他。姚甫有姚甫不怀疑的理由,他也有他怀疑的思考。
冰街飞雪,青衫独行。
“竟有如此大的影响!”姜望惊道:“这会导致我无法更好地为太虚阁工作,从而影响到太虚幻境的发展!尊敬的道主,此事不得不虑。咱们一定要想个办法,杜绝太虚勾玉失窃的可能。”
但他的确不必解释太多。
“还是错了!”谢哀道:“天下大势,我懒于一顾。国家决策,我向来只执行,不过问。你若要代表太虚阁谈些什么,该去找傅真君。”
“冬皇大人。”姜望表情认真:“就算九大仙宫彼此互为道敌,曾经你生我死。现在也都是历史的尘埃,是同一个古老时代遗留的孤魂野鬼。不说同气连枝,最起码兔死狐悲。帮仙宫找一个出路,不是帮我,也是帮您自己。如果您想要再次重建凛冬仙宫,我也很乐意贡献我的力量。”
这一连串的问题,姜望无法回答。
现在的姜望一旦展现身成三界,他自己都难以描述他的强大。
姜望收起勾玉:“既然能够见到冬皇,那便不算来错了地方。”
谢哀道:“你有一双眼睛,你有一对耳朵,你可以去看,去听,但有些时候它们也会欺骗你。”
一个在黄河之会被赵汝成一剑斩碎的内府境天骄,转头就觉醒记忆,在极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,并通过一场闭国锁境的成道之战,重登衍道。除了绝巅强者转世,的确也很难有别的解释。
谢哀脸上不见喜怒:“比如?”
谢哀道:“太虚角楼在雪寂城,你来错地方了。”
这些肯定不能问谢哀。
慢慢喝完一壶酒,把点来的雪国美食吃干净,付了钱,离开问仙楼,姜望独自走在冰雕的长街。
在雪国,他人生地不熟,这又是一个极封闭的国家。若说从现在开始铺情报网,只怕等到太虚阁员的任期结束,他想要的情报也不可能得到。
太虚道主的声音直接消失了。
相较于宇宙深处那些荒芜的星域,人类的生活可要复杂得多。
白云童子只看到仙念星河忽闪忽闪,越闪越疾,开心得拍手叫好。
他的仙主老爷,却在寂冷的冰街上,脸色忽青忽白。
感谢书友“潘少520”成为本书盟主!是为赤心巡天第642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