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来到云初的官廨门口,瞅着明显崭新的门窗回头看一眼武承嗣,武三思兄弟二人道:“这就是你们挨打的地方?”
武氏兄弟连忙走过来施礼道:“正是微臣接受云侯就教导之处。”
李治笑眯眯的道:“有所得吗?”
武承嗣道:“有所得,就是微臣的身体不耐操持,有愧于云侯教导。”
云初接话道:“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兄弟治理地方还管用,看事情看的也比较透彻,有时候拿来背一两个黑锅管事的份上,早就被臣给踢死了。”
李治瞅瞅一脸恨铁不成钢模样的云初,再看看一脸谄媚模样的武氏兄弟,呵呵笑道:“说起来,终究是蛇鼠一窝,且混着吧。
对了,你殴打了他们兄弟,为何不连鲁绣一起殴打一顿?”
云初瞅一眼汗流浃背的鲁绣笑道:“死板的很,眼看着武氏兄弟被臣打的惨不忍睹,也不知道跑的,居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对臣说——有种就打死他。
这样的人就不是打一顿的事情了,微臣就拿了一本书给他,要他先换换脑子,等脑子清楚了,再殴打一顿,就有了事半功倍的效果。”
李治瞅瞅鲁绣叹息一声道:“到底还是摆不上台面。”
鲁绣闻言,膝盖一软就坐在了地上。
云初道:“万年县啊,就缺少一个脑子转不过弯子的主簿盯着底下,一年下来,将近两百万贯的税赋,没有一头忠犬守着,臣也不放心。”
云初一边说话,一边()
等待武宦官们清查官廨,等瑞春最后看了一遍之后,李治这才踏进了云初的官廨。
万年县正印大堂,李治是不去的,那里才是云初真正的地盘,皇帝要是进去了,对好不容易形成的官威不利。
一般情况下,上级官员下到地方,基本上是不入地方衙门的。
皇帝虽然百无禁忌,李治终究不愿意做这样无用的事情。
等李治跟云初,薛仁贵,瑞春进入云初官廨之后,这里的各种器具已经换成了皇帝专用的,云初自己的东西,除过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之外,就剩下一堆文书。
李治很自然的坐到云初的椅子上,好奇的翻阅一下云初桌案上的文书,就丢在一边抬头看看四周道:“还是你这里省心。”
云初就着皇帝带来的水,炉子,茶具煮了一罐子罐罐茶,给皇帝的是不加糖的,给薛仁贵跟瑞春两人都特意加了老大一块黄冰糖。
李治端起茶水喝一口道:“苦涩难耐,难为你一喝几十年都不厌倦。”
云初笑道:“品尝苦涩滋味的时候,偶然从苦涩中喝出一丝甜味,便是人间莫大的幸福。”
李治拍着桌子大笑道:“所以你加了许多糖,好让你的幸福来的更加猛烈一些?”
云初跟着大笑道:“所以,臣下建议,陛下在品尝苦涩的时候,不妨给自己加一些糖,如此,苦涩的味道也品尝了,却收获了不少的甜味。”
李治大笑道:“自欺欺人吗……”
瞅着云初跟皇帝谈笑言欢的模样,薛仁贵抱着滚烫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罐罐茶,罐罐茶到底是个什么滋味,薛仁贵没有品尝出来,他倒是把从这些谈话中,将云初与皇帝的关系品尝出一些别的滋味出来。
就像裴行检说的那样,他们都是皇帝的臣子,唯有云初能算的上是皇帝的半个朋友。
为啥是半个呢?
主要是当皇帝朋友的危险性很高,很多皇帝都会每隔一段时间,就会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堪称是朋友的人清理一遍。
云初能当皇帝几十年的半个朋友,殊为难得。
瑞春则是一个感觉极为灵敏的人,他清晰的感觉到,自从皇帝见到云初之后,身心立刻就放松了下来,且不说脸上的笑容多了,一只独眼也显得极有温情。
这是皇帝在一个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环境下才有的一种表现。
他非常的希望皇帝的这种状态能保持的更加长久一些,不要动不动就换秘书监的人,更不要随意的更换身边的侍卫,宫娥……
云初跟皇帝在聊天,说的都是一些废话,总之,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不着边际。
“开皇二年六月,隋主文帝下诏:“今区宇宁一,阴阳顺序,安安以迁,勿怀胥怨。龙首山川原秀丽,卉物滋阜,卜食相土,宜建都邑,定鼎之基永固,无穷之业在斯。公私府宅,规模远近,营构资费,随事条奏。”
随即便有了大兴城,也就是今日之长安,汉长安屹立四百年之久,供水、排水严重不畅,污水往往聚而不泄,水皆咸卤,不甚宜人。
你如今下大力气整治长安,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忧患呢?”
听皇帝有这个忧虑,云初大言不惭的道:“如今长安,臣是以千年为期建设的,尤其是上下水,垃圾处理更是重中之重,陛下沿途看到的明暗两条渠,就能保证长安污水不外泄,不下渗,会流淌进护城河之后,最后进入渭水,黄河直通大海。”
李治笑道:“岂有千年之城。”
云初道:“有千年之国,便该有千年之城。”
李治玩味的道:“大唐岂有千年之寿?”
云初摇摇头道:“这话若是旁人说,臣已()
经斩下他的首级。”
李治叹口气道:“听你胡言乱语总是这么的长精神。”
云初道:“只要大唐的精气神不衰竭,千年不算长,毕竟,两汉都有四百年呢。”
李治道:“如何能保持大唐的精气神不衰竭?”
云初认真的道:“只要大唐下达的每一道旨意,每一个国策,都站在大多数百姓的立场上,而非站立在少数达官贵人的立场上,就能保证大唐的精气神不泄。”
李治道:“每一个皇帝都是这样想的,也都是这样做的,结果却与皇帝的期望南辕北辙,就算是皇帝,也徒呼奈何。”
云初笑道:“君子之泽,三世而斩,天道不能斩之,陛下就该下手斩掉。”
李治愣了一下道:“这话应该不是这么理解的吧。”
云初傲然道:“那是我们以前统统理解错了,一代人的功劳最多泽被三代人,三代人之后,就要重新努力奋斗才成。”
在一旁听云初的歪理邪说已经许久的薛仁贵道:“从你云氏开始如何?”
云初哈哈大笑道:“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