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因为有永动机，他们想要永动机，他们就必须做的更多。合理是没用的，要加倍地付出，让人感受到‘爱’，就像是父母再怎么公平对待两个孩子，两个孩子都会感觉对方更受偏爱，自己被冷落那样。”

“这又有什么不可呢？”

“我只是要前往高天之上。”

“我不要辩驳过他们，我只要票数。”

埃兰默然。

“和他们谈论义务，没有用处，只有高尚的人才会感到愧疚和反思，绝大部分人只会觉得‘这与我有何关系’。”

“但他们也会记住我，记住我这个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的银峰先知，知晓，如若这世界落在我手中，他们便可以生活得更好。”

过去是能力，现在是心态。

【你被银峰领俘获后叛国，对飞焰地国家战略造成重大损失，如今没有得到赦免便私自回国】

“我站在高处，他们需要攀爬至山巅，才有挑战我的资格。”

伊恩坐在一旁，示意埃兰认真看：“你能反驳艾斯的话吗？”

此言一出，拜森山脉，埃兰便看见自己哥哥也凌空点出一指，这光芒横跨虚境，超越时空，顺着那他都看不清楚去向的脉络，直抵遥远彼方。

“第五能级会感觉可笑，也是因为他们知道。”

“所以才有重量。”

“想要统御天下人，就要做天下人都想象不到的好事。”

凝视着光幕中的艾斯，这自己的‘传教士’，伊恩轻笑道：“不管第五能级需不需要普通人，有没有庇护普通人——不管他们过去，做的有多合理，多么正常。”

“这些话，就是‘合理’，但毫无意义的话语。”

抬起头，埃兰双眸中有光芒闪动，他认真地对伊恩道：“哥哥，这是泰拉。崇敬力量与强者的泰拉。”

“但问题来了，还有谁不知道？”

“和我相比，所有第五能级，都是不爱。”

他们小觑了第五能级。

“他们的确可以将自己从国家中得到的所有返还给国家，甚至自己出力维持国家，抵御天灾并庇护国民……他们做的很好，但显然，没有我好。”

他并不愚蠢，聪颖的少年很快就想明白了。

【怎，怎会了？！】

他很聪明，能感觉到，这是哥哥正在提点自己，他希望自己能学会某种‘思维方式’……只是他可能在正常人中生活太长时间了，他的思路太正，故而总是有疑惑。

“我更好。”

“他们可以不在意普通人的想法。”

而艾斯也登时看见，他的身前骤然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，令他感到无比安心，那虚影同样一指向前，无形无质的力量便后发先至，将驭光王手中的力量击溃，让他身形不稳，连退数十步。

所以，埃兰不禁问：“这样一来，当这个视频传播出去后，所有第五能级……都要回应吗？”

“且等待吧。”

“所以，他们就得解释，解释第五能级为何不需要普通人，然后又来表明，自己明明不需要普通人，却还会庇护众生——这正是第五能级统治的源头。他们心中的‘爱’。”

“要做前所未有，不可思议，难以想象的好事。”

“要如我一般，做超乎常理的事，梦都梦不到的事。”

“道德是没用的，所以我不要道德，我只要名义上的‘大义’。令他们困恼愤怒，不行动就会输的大义。”

“他们不会排斥我，我要的就是这个。”

“不然呢？父亲。”

【所以，你才扩散第五能级血脉？】

“而他们国度的人民，甚至可能会接受这个解释，甚至因为更加了解自己的领袖，故而如同埃兰你爱我那样，也爱戴他们的领袖。”

光幕中的争论还在继续。

驭光王长长吐出一口气，他反倒是笑了起来：【是。艾斯，很欢迎你回来。你说的的确没错，奥法道途未来的正道，看来就是普及血脉，让人以天赋和努力程度论高低】

“我的目的，根本不是贬低第五能级的道德，这毫无意义。”

“哥哥，从这种意义上来说。”埃兰忍不住道：“第五能级，似乎都是，大好人？”

“这就是他们的义务，而不是‘付出’。”

先知压低了声音，他闭上眼睛，轻声对自己弟弟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：“第五能级，本就源自于‘普通人’。”

“那时候，有人自私吗？有人认为，庇护自己的同胞，就是一种付出吗？有人会认为，成为了第五能级，就成为了另一种更强大的存在吗？”

“在这个世界，并不是有‘合理’的欲望就可以让其他人承认的。你得比其他人更好才行。”

“千百年前的起源，和现在已经距离太远，对于那些因为自己的血脉而得到第五能级力量的人来说，这并不是什么指责，他们也不会有感触，甚至，会有人觉得这是束缚，就如一代代太阳神鸟那样绝望，近乎疯狂。”

“只要还想要永动机，第五能级就需要解释。这容不得他们孤傲，容不得他们不屑，因为他们心中有欲求，就得求人。”

“绝大多数普通人……”

埃兰默默记下。

“而这些最初的第五能级，全都死去了。一位又一位第五能级的阵亡，才击溃了那些异星之神，一代又一代人的牺牲，才奠定了新纪元的根基。”

“不是我去挑战他们的击败，而是他们来挑战我的击败。”

“就是如此。”

艾斯认真地回应道：“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平等，不都源于此吗？强大的血脉就是比低等血脉要厉害，魂光群就是能压制所有灵光系的虫系魔兽，如同君王统辖子民。这样的血脉压制，让人类即便得到了奥法道途，也无法平等。”

“所以，他们就必须要说出自己不在乎普通人的真实想法，让哥哥你……可以得到更多的票？”

“他们都不是人，又从何谈起好人呢？”伊恩微微摇头，讥讽道：“明明都自认为是高等生命了，又为何强求普通人用人类的眼光看他们呢？”

此时此刻，驭光王手指上的光芒愈发闪耀，他的声音也凝寒如冰：【艾斯，你必须死】

驭光王面色阴冷，但是他却又很明白，对于艾斯而言，先祖和家族又有何意义？他的确没有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倾注任何关爱，对方又凭什么对家族和自己产生什么同理心，有什么荣誉感？

“现在的所有第五能级，都不过是建立在前代泰拉人无私牺牲下的‘成功继承者’而已。他们庇护众生？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！稳定第五能级血脉的数据，那些技术，那些资源，难道都是他们自己得到的？都是前人牺牲的战利品！他们最初的源头，就是所有庇护所人，【所有人类】的贡献！”

伊恩反问道：“我难道要的不就是这点吗？埃兰，我难道就不是比那些第五能级更好的人吗？”

“一千六百年后，有无数种方法辩驳，即便是‘真实的真相’，他们也会寻觅出许多理由来说服自己。”

“第五能级不会为这种事情撒谎，他们的内心，不会容许他们对弱小的普通人撒谎……”

“埃兰。”伊恩环视整个世界：“我不会对你之外的任何人说这些话。你有回溯视界，你能看见过去真实的历史，但是其他人看不见，他们只能想象，故而忽视。”

埃兰沉默了一会，然后有些迟疑道：“很多国家的第五能级，其实并没有将人们的财富，用于自己身上。反过来，甚至是他们自己，在收集这个国家，最重要的那些战略资源。”

“这才是真正的宣战书——因为哥哥你拥有了他们没有的东西，而这的确会吸引这片大陆中的所有人都向往你的统治。”

“埃兰，我现在就是在教你。”

“指责虚无缥缈，为何要回应？他们明摆着就是为了永动机，所以愿意让普通人生活的更好，这是星神的游戏规则，他们打不过永动机和其他人合力，所以需要遵守规则，他们愿意承认这点。”

抬起头，浑身以太翻涌，差点就被这凌空随意一指，搅乱全身以太流动，自爆重创的驭光王惊愕无比地看向前方，那白色的虚影已经消散，可他却仍然死死地盯着艾斯胸前的那个散发着青色光辉的终端：【凌空出力，就能败我？！】

但没有人回应他。白色的身影已经消散了。

只有余留的灵能光辉漫天飘扬，在驭光王面前划下了一道痕迹，无声地言语。

——你只可到这里，不可越过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