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去母留子 和九千岁共梦后,我白切黑瞒不住了
王清欢失魂落魄地回到琳琅院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,又像是坠著千斤的铁镣。宋琼琚宋琼琚那冰冷的目光和决绝的话语,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,將她最后一点寻求依託的希望扎得千疮百孔。正院华丽的殿宇,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巨大的、华丽的坟墓,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寂寥和腐朽的气息。
她挥退了所有试图上前伺候的丫鬟,独自一人瘫坐在窗边的软榻上。窗外是她昔日精心打理的圃,如今春色正浓,百爭艷,但在她看来,那些绚烂的色彩却刺眼得如同嘲讽。她闭上眼,宋琼琚那句“自有分寸”和“不便久陪”反覆在耳边迴响,让她心口一阵阵剜痛。
愤怒、羞耻、被至亲背弃的寒意,种种情绪交织翻涌,几乎要將她吞噬。但多年的宅斗生涯让她深知,纯粹的情绪宣泄毫无用处。她强迫自己深吸几口气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,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现状已然如此。宋桓的心牢牢系在瀟湘院那个贱人身上,宋琼琚的路也彻底堵死。她王清欢如今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。若再像之前那般莽撞行事,只怕等不到那贱人生下孩子,她自己就先被宋桓休弃或彻底幽禁了。
“不能急……不能急……”她低声喃喃,像是在告诫自己。目光重新聚焦,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。
既然明著动手风险太大,那不如……换个更隱蔽、更稳妥的法子。玲瓏如今被严密保护,但总有宋桓护不到的时候——比如,生產之日。
妇人生產,本就是九死一生。自古以来,多少妇人没能熬过这道鬼门关?到时候,稳婆是她的人,產房里的丫鬟是她的人,甚至端进去的参汤药材……若想在其中动些手脚,让那贱人“意外”血崩而亡,岂不是顺理成章?
“去母留子……”这四个字如同暗夜中的鬼火,在她心中幽幽燃起。若玲瓏生下儿子,一个失去生母、名义上养在她这个嫡母名下的孩子,岂不是比一个有著亲娘撑腰的庶子要好拿捏千百倍?届时,那孩子的生死荣辱,都將牢牢掌控在她的手中。若是女儿,更是不足为虑,捏在掌心也是个隨意摆布的棋子。
这个恶毒却看似可行的计划,像一剂冰冷的强心针,让王清欢濒临崩溃的心神奇异地稳定下来。一种阴狠的冷静取代了先前的狂躁与绝望。她开始仔细盘算起来,府里几个稳婆的底细,谁家贪財,谁家有把柄在她手上;药房里负责採购的是哪个管事,能否收买;產房里需要安插哪些绝对忠心的眼线……这些往日里掌控全府的信息,此刻都成了她布局的筹码。
她甚至想像著玲瓏死后,自己如何抱著那个婴儿,在宋桓面前扮演痛失姐妹、悉心抚育庶子的贤良主母,如何藉此挽回丈夫的一点怜惜,如何將那孩子培养成只认她这个“母亲”的傀儡。一丝扭曲而快意的笑容,悄然爬上了她苍白乾涩的嘴角。这盘棋,还没到认输的时候。
然而,就在王清欢刚刚將这毒计在脑中勾勒出大致的脉络,试图说服自己暂且隱忍,与那贱人维持表面和平之际,院门外却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压低的通传声,打断了她阴鷙的思绪。
守门的婆子战战兢兢地进来,脸上带著难以置信的惶恐,稟报导:“夫人……瀟、瀟湘院的那位……玲姨娘过来拜访,说……说是来给夫人请安。”
王清欢猛地一怔,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玲瓏?来给她请安?
在这个当口?那个此刻本该在瀟湘院志得意满、享受专宠的贱人,跑来她这冷灶头做什么?黄鼠狼给鸡拜年——能安什么好心?是示威?还是炫耀?
一股本能的、强烈的厌恶和怒火瞬间衝垮了刚刚建立起的冷静,王清欢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几乎下意识就要厉声呵斥“轰出去”!但话涌到嘴边,又被她残存的理智死死摁住。
不行!此刻若將她拒之门外,或是恶言相向,传扬出去,只会坐实她善妒不容人的名声,更显得她气量狭小,被一个妾室逼得失了方寸。她倒要亲眼看看,这狐媚子究竟想演哪一出!
她极力平復著剧烈起伏的胸口,勉强让声音听起来不至於太过尖利,带著一种刻意维持的、高高在上的淡漠:“既然来了,就请进来吧。总不好失了国公府的待客之道。”她刻意將“客”字咬得略重了些。
婆子如蒙大赦,连忙退下传话。不过片刻,珠帘轻响,伴隨著一阵环佩叮噹的细微声响,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拥下,玲瓏裊裊娜娜地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