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26章 夫妻  美人无间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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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低头沉默片刻,道:“没有,我只是突然想起来,我该告辞了。”

凤渊的脸色沉了沉:“我已如此坦诚,你还是要走?”

“你坦诚是你的事,我的要走是我的事。”慕容七退了一步,“你究竟是谁和我没什么关係。两年前在甸江,你要杀我,我不怪你,毕竟是我先利用你的,此事就算扯平。两年后,你又用幽冥莲花控我神智,我本该报仇,但如今既然已经治好,我也不想多和你计较。你接下来一定还有大事要做,咱们的交情不深,我就不奉陪了。”

“交情不深?”凤渊轻勾嘴角,眸中却满是森冷,“你我是拜过天地,喝过合卺酒的夫妻,你要是死了,是要入我家祖坟的,你跟我说交情不深?”

慕容七顿时噎了噎,好吧,把这一茬给忘了……

“和离吧。”她皱了皱眉道,“此事两年前我便提过,既然我不是寡妇,那就趁早把这事办了。”

“想都別想。”他一闪身朝她肩膀抓去,语带薄怒,“既然老天让我们夫妻重逢,自然是我去哪里,你就去哪里!”

慕容七伸手格挡,也怒道:“你敢动武?”

“除非你留下来。”

慕容七凤眸一眯:“那就领教凤公子高招了!”

她话音一落,身形骤起,一掌拍去。

一时间,只见紫薇花树间,衣袂飘飘,人影交织,掌风带落花瓣,纷纷扬扬,虽是打架,却甚是赏心悦目。

一人旨在擒人,一人旨在脱身,自然不会真的以性命相搏。慕容七接了他几招,越发心惊——凤渊的內力绵长,一招一式利落而不花哨,武功竟然比她事先预计的还要高深许多。

他到底学的是哪一门功夫?走火入魔时可以半点內力都不剩,恢復起来却又快速而没有一点折损?迦叶宫的那些典籍里,可有记载过这样的武功?

她一时想得入神,没注意到已然慢慢接近花林边一座四面被帷幔挡起的小亭。慕容七一拳挥去,凤渊急退入帷幔,轻薄的锦綃飞扬起来,露出亭中几案,瑶琴香炉,美酒珍饈,竟是有人早就在这里摆好了一席。

还没看仔细,手肘一紧,已经被人拉了进去。

她急忙挥手格开,却听凤渊道:“你看,我今日在此设宴,本就打算向你坦白赔罪。”

“噹啷!”酒壶摔碎了。

“我们別打了好不好?家和万事兴……”

“哐嘰!”桌子砸裂了。

凤渊一个旋身,绕到了慕容七身后,突然伸手环过她的肩膀,將她拖进自己怀里,沉声道:“嫣然,如果我不是沈千持,你还会不会留下来?”

慕容七只觉得一瞬间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禁錮住,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,將她牢牢地缚住。

她一边运功抵挡一边道:“不会!”

“可你之前明明有机会一个人走,为什么没有?”

她愣了愣,一瞬间居然无法反驳。

是啊,为什么?她非但没有走,甚至还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施以援手?

难道又中了什么奇怪的蛊?她皱了皱眉:“你又对我做了什么?”

凤渊不由得摇头轻笑:“再不敢了。”

那么……果然……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了!

她脚尖一挑,將案上的凤尾琴踢了过去:“別废话了,再不让路,我就把摘花楼给砸了!”

“若你肯留下,把摘花楼砸了也没什么。”

“你……”她说不过他,闭嘴总可以了吧。

两人交手了一盏茶工夫,不远处突然腾起一股黑烟,凤渊眼观六路,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,攻势一变,一手挥出,掌中隱隱红气繚绕,一缕红色血线自腕脉处显形,沿著手臂迅速没入臂弯。

血隱,红月天魔功第九重!

虽然之前为了给慕容七除蛊耗费了不少心力,颇多周折,但如今这种举世无双的心法总算已经大成。一旦动用,当今世上能挡得住他十招的人,恐怕屈指可数。

他原本是想慢慢说服她的——总要是她心甘情愿的才好。可是现在已经没时间了,那些人比想像中来得还要快,为今之计,只能先把她带走,只要人在,总有办法。

可那一掌才挥到一半,一个人影突然飞快地闪进院子,大喊道:“公子快隨我离开,墨竹故意派人在前楼闹事放火,现在官兵已经来了!”

来人是荆松,一手提著铁剑,神情严肃而焦急,显然事情紧急。

凤渊急忙收掌,问道:“有官兵?”

慕容七也凑了过来:“有人放火?”这下不用她砸楼了……

“我们之前和欧阳蓝交手的时候才知道,他和墨竹二人不光叛出了雍和军,还投靠了大酉的巨泽郡守!”荆松刚毅的脸上满是气愤和沉痛,“我们冒著危险好不容易赶回来,摘花楼就出事了。那些官兵恐怕是想借著这场火,一举击破雍和军。楼主正在前面周旋,公子还请快些跟我来。”

凤渊脸色微变,转身一把拉住慕容七:“嫣然,走!”

“喂,不关我的事……”

“事態紧急,先走再说!”

慕容七看著四周越来越浓烈的黑烟,稍一犹豫,隨著他往前走了几步,可刚走到院子门口,三人却又齐齐地退了回来。

整个紫薇花园的外围都是披甲的郡卫军,盾、弓、刀剑,层层迭迭,整整齐齐,一副守株待兔的姿態。

还是晚了一步!

荆松铁剑一横,衝著慕容七道:“你过来,和我一起掩护公子。”

他当慕容七是凤渊的护卫,这话说得理所当然。可不等慕容七开口,凤渊就將她拉到身后道:“嫣然护我先走,劳烦松长老断后。”

荆松不疑有他,点头说了声“好”就要往外冲,慕容七却一把甩开凤渊的手跟了上去,道:“松长老,我跟你一起!”

“嫣然!”

他伸出手,眼睁睁地看著她的衣角从指尖划开,正要再追,空中却响起一阵奇异的蜂鸣,像是有千百只巨蜂振翅而来。隨即便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片黑色箭鏃,黑云压顶一般越过围墙。

“糟了!”

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,这军力哪里像是区区郡守可以调度的,简直比起战场来也不遑多让。这么多的箭自四面八方而来,即便他有红月天魔功护体,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,其他的人要怎么躲?

一眨眼,羽箭已纷纷落下,荆松挥起铁剑左右格挡,慕容七则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凤尾琴,左右连挥扫落箭羽,咬牙道:“愣什么?嚇傻了?”

就是这回头的瞬间,一连三支箭朝她当胸飞来。他脑中一空,下意识地伸手拉她入怀,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。

雍和军成立最初,军中设有梅兰松竹四路大军,四位领军的大將,渐渐演变为如今的四大长老。

可是隨著时光流逝,江山易主,原本的虎狼之师,如今只能如同鼠蚁般四处躲避。长此以往,军中便有人开始对前辈当初的信念生出怀疑。

这一辈的四长老之首墨竹,是最先提出质疑的人。他说如今天下大同,復国又有什么意义?挑起战事反倒致使民不聊生,即使復了国立了君,又有什么面目面对巨泽百姓。天地君亲师,当以天道为尊,有违天道,必无善果。

兰长老欧阳蓝向来视墨竹为长兄,对他唯命是从,因此,爭执不下的结果,是兰竹两位长老叛出雍和军,带著追隨者,一路寻找巨泽皇室血脉,欲斩草除根;

另一派,则是以风老將军的孙女风间花为首的保皇派,他们也在找皇室后裔,却是为了助他復国。

这些都是风间花告诉凤渊的,凤渊还记得,当时风间花的脸上缀著淡淡的笑容,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。

“墨竹离开之前,我和他打了一个赌,如果他能在我之前把巨泽的皇室血脉杀乾净,我就放弃祖父和父亲的遗愿,解散雍和军,做一个大酉慕容氏治下的普通百姓;若是杀不乾净,只要被我遇上一个,那么,我们从此就是敌人。”

凤渊听到这话的时候,忍不住冷笑:“雍和军前辈拼死保护的血脉,用血和命换来的荣耀,就被楼主这么轻飘飘的一个赌约给押上了?”

风间花却只是笑了笑:“我用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来追隨的人,如果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,如此轻易就死了,以后即使有我辅佐他,又能有什么作为?”

这句话,让凤渊哑口无言。

大酉皇室的打压,巨泽叛军的追杀——到如今,他或许是世上唯一留存的,巨泽沈氏血脉了。

他又怎能轻易將自己置於危险的境地,怎能不珍惜自己的命?

可是那一刻,看到那人回头嗔怒的眉眼,看到那三支飞向她的箭,他居然,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

他一直想要留下她,得到她,为此不惜用尽手段。他以为,这只是源於他对那份洒脱的嫉妒,源於他一时的兴趣,以及与生俱来的占有欲。

——就好像一个孩子看到了有趣的玩具,即使不是必须,也一定要拥有。

可是直到箭鏃入骨的钝痛传来的那一刻,他才恍然,他一直想得到的,原来,只是她的心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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