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武道场的喧囂与狂热，被一道无形的禁制隔绝在外。

天玄宗深处，一处寻常弟子绝无可能踏足的幽静宅院，檀香裊裊，茶雾升腾。

这处宅院，名为“静心阁”，乃是宫北的私人领地。阁內遍布禁制，专用於品茗清谈，隔绝一切窥探。

黄梨木雕琢而成的雅间內，宫北依旧是那副六亲不认的瀟洒姿態，亲自为董小秣与慕辰雪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“云顶雪芽”。茶香清洌，混杂著淡淡的灵气，吸入一口，便觉神清气爽，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三分。

“董师弟，你可真是……给了我天大的惊喜啊。”宫北摇著摺扇，一双桃眼饶有兴致地在董小秣身上来回打量，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，“一招斩杀林森之，一步踏出千古神跡。老实交代，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？”

慕辰雪也投来好奇的目光，那双冰冷的凤眸中，此刻也漾著一丝探究的波澜。

董小秣端起茶杯，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他並未急著回答，只是平静地品了一口茶，任由那股清润的暖流滑入喉咙。

“运气罢了。”他放下茶杯，声音平淡，“在百岛深处，误入一处上古遗蹟，得了些机缘，又恰好碰见了林森之，他太过轻敌，这才让我侥倖得手。”

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，滴水不漏。

运气？机缘？

宫北闻言，只是笑了笑，那笑容里带著三分信，七分不信。慕辰雪则轻轻頷首，没有追问。他们都明白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，尤其是一个能创造神跡的人。追问到底，反而落了下乘。

“好一个运气，好一个机缘。”宫北將话题引开，摺扇一展，指向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玉瓶，“既然如此，我们也该分一分这次的『运气』了。”

他信手一挥，十几个玉瓶便轻飘飘地飞到了慕辰雪面前。

“辰雪，这里是一万颗武王丹，你我之间，不必客气。”

慕辰雪看了看那些玉瓶，又看了看宫北，终究没有拒绝，臻首轻点，將其收下。这次若非她力保，董小秣连参加大比的资格都没有，这酬劳她受之无愧。

隨即，宫北的目光转向董小秣，那双桃眼中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他手腕一翻，又是三十几个玉瓶飞出，稳稳地落在董小秣面前，那浓郁的丹气，几乎让雅间內的空气都变得粘稠。

“董师弟，这是三万颗武王丹。”

宫北的声音不大，却如同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了董小秣和慕辰雪的心上。

慕辰雪那张清冷的俏脸，第一次露出了愕然之色。三万颗！这几乎是宫北此次赌局盈利的一半！他竟如此大方？

董小秣的瞳孔，也在那一瞬间微微一缩。

三万颗武王丹！这笔財富，足以让任何淬体境武者疯狂。饶是以他的心性，在看到那堆积如山的丹药时，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灼热的贪念。

但他很快便將这股贪念死死压了下去。

他抬起眼，平静地迎上宫北的目光，缓缓摇了摇头。

“宫师兄，这太多了。”

“多？”宫北眉毛一挑，“若非你创造神跡，我这七万五千颗武王丹就是打了水漂。给你三万，不多。”

“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。”董小秣伸出手，从中取走了十个玉瓶，將其余的推了回去，“无功不受禄。这一万颗，是我应得的。剩下的，还请宫师兄收回。”

他欠宫北和慕辰雪的是人情，而不是一笔可以用丹药简单衡量的交易。若收下这三万丹药，人情便化作了利益，味道就全变了。

看著董小秣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，宫北先是一怔，隨即，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郁。

他深深地看了董小秣一眼，最终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好！好一个董师弟！有原则，有底线！我宫北，没看错人！”

他收回了剩下的丹药，对董小秣的评价，又高了一个层次。此子非但天赋妖孽，心性更是远超常人，不为重利所动，未来成就，不可限量。

“我还有些俗事要处理，就先走一步。”宫北站起身，对著二人拱了拱手，“董师弟，辰雪，改日再聚。”

说罢，他便瀟洒地转身离去，毫不拖泥带水。

雅间內，只剩下董小秣与慕辰雪二人，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。

董小秣从储物袋中，取出了那枚温润的遁土珠，递嚮慕辰雪。

“此物，该还给慕师姐了。”

然而，慕辰雪却並未伸手去接。她只是静静地看著他，那双凤眸中，仿佛有水波在流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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