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少家庭，为了那一张薄薄的“工业券”，托关係，走后门，耗费数年积蓄，就为了能拥有一辆永久，凤凰，或者，是那飞鸽。

现在，王卫东，竟然把它当成了买鸡蛋的奖品？！

短暂的死寂过后，“红星蛋”专卖店门口的人群，彻底炸了。

“我的天！我没看错吧？飞鸽！是飞鸽二八大槓！”

“三百枚印？一斤一枚，那就是三百斤鸡蛋！三百斤鸡蛋换一辆自行车？这……这帐怎么算？”

“你傻啊！三百斤鸡蛋才多少钱？一辆自行车黑市上都炒到三百块了，还得要票！这等於白送！”

“疯了！王社长真是疯了！这手笔也太大了！”

议论声，惊嘆声，倒吸冷气的声音，匯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，几乎要把专卖店的屋顶掀翻。

之前还在为涨价一分钱而犹豫的顾客，此刻眼睛都红了。

涨一分钱算什么？

跟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比起来，那简直就是毛毛雨！

“给我来五斤！不！十斤！我先集个毛巾！”

一个穿著的確良衬衫的男人，把一叠毛票用力拍在柜檯上，生怕慢了一步。

“我要二十斤！我家亲戚多，吃得完！”

“排队！都他妈给我排队！谁敢插队我跟他急！”

场面瞬间失控。

人们疯狂地向前拥挤，手里攥著钱，眼神狂热。

他们抢的已经不是鸡蛋，而是一个能一步登天的梦想。

店里的员工都忙疯了，收钱收到手软，包鸡蛋包到眼。

刘全福站在柜檯后面，看著那条从店门口一直甩到街尾，还在不断变长的队伍，整个人都是懵的。

他想不通。

他真的想不通。

不降价，反倒涨价，生意怎么还能好成这个样子？

这完全顛覆了他几十年做生意的经验。

而始作俑者王卫东，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，指挥著员工维持秩序，顺便让人把一口大锅架起来，煮茶叶蛋。

“凡是排队的顾客，每人免费送一个茶叶蛋！咱们红星供销社，不让大傢伙儿饿著肚子排队！”

人群中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叫好。

……

街对面。

“胜利蛋”的摊位前，冷冷清清，只有一个售货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
吴主任和钱胖子，並排站著，看著对面那火爆得如同过年的场景，脸上的表情，比吃了苍蝇还难看。

“怎么回事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吴主任喃喃自语，眼神里全是无法理解的茫然。

“我们的蛋，比他便宜五分钱！整整五分钱啊！这些人是瞎了吗？为什么要去买他的贵的？”

钱胖子脸色铁青，死死盯著那张写著“飞鸽牌自行车”的红纸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“邪门！真是他妈的邪门了！”

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，自己手里握著价格渠道，供应三大王牌，怎么就输给了一辆自行车？

这不合常理！

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商业认知！

“他这是在赔本赚吆喝！”

钱胖子咬牙切齿地分析。

“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！他得卖多少鸡蛋才能赚回来？他是在虚张声势！等他送不出自行车，老百姓能把他店给砸了！”

吴主任听著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
他看著自己摊位前堆积如山的鸡蛋，心里一阵阵发凉。

等王卫东倒闭？

他怕是等不到那天，自己的养鸡场就要先破產了！

……

县政府，副县长办公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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