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餵？谁啊？”

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。

“张经理，我是苏晴。”

苏晴的声音很平静，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电话那头的张万军瞬间清醒了，声音都变得利索起来：

“苏县长！您好您好！这么晚了，您有什么指示？”

苏晴没有客套，直接切入主题。

“张经理，我长话短说。保障春耕生產，是我们县当前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。”

“政治任务”四个字一出口，张万军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他知道，这四个字的分量。

苏晴继续说道：

“现在，红星公社有一批急需的农用物资，在邻省平阳地区。因为情况紧急，手续上可能有些不齐全。”

她巧妙地將“化肥”模糊成了“农用物资”，將王卫东的个人行为，直接上升到了“保障春耕”的政治高度，並且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。

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，调动你手头最快，可靠的车辆和司机。”

“这批物资，必须在两天之內，完好无损地，从邻省运回红星公社。”

“出了任何问题，我负责。”

最后六个字，让张万军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。

有副县长兜底，天大的事他都敢干。

“是！苏县长！我保证完成任务！我马上就安排车队！”

张万军的声音洪亮而坚决。

掛断电话，苏晴没有停歇。

她又迅速拨通了邻省平阳地区对应办公室的值班电话。

“你好，我是安阳县的苏晴。我们县有一项紧急的春耕物资调配任务，需要你们的运输系统予以配合……”

她以“县政府协调”的名义，用一套纯熟的官方辞令，为这次本不合规的运输，强行做了官方背书。

两个电话，一硬一软，一內一外，直接打通了所有的关节。

当她放下第二通电话时，整个人感到一阵虚脱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
但她的心里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坚定。

她知道，从她拿起那部红色电话开始，她和那个叫王卫东的年轻人，就已经被无形地绑在了同一条战壕里。

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

……

平阳地区，邮电局。

王卫东在门口的台阶上抽完了第三根烟。

夜风吹过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
他不知道苏晴会不会打那个电话，更不知道她会怎么打。

就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，邮电局里那个值班的大姐探出头来，冲他喊了一嗓子。

“哎！那个安阳来的！有电话找！”

王卫东猛地站起身，三步並作两步冲了进去。

他抓起电话，听筒里传来一个粗獷的男人声音。

“餵？是红星公社的王社长吗？”

“我是！”

王卫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我是县运输公司的司机，我叫刘勇。苏县长亲自下的命令，我们车队已经出发了！”

司机的话像一道惊雷，在王卫东的脑子里炸开。

他成了！

苏晴那个女人，真的敢！

“王社长，你还在听吗？请告诉我们具体的装货地址，我们直接开过去！”

王卫东紧紧攥著话筒，巨大的狂喜和激动衝击著他的神经，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。

“在！在听！地址是……双马山化肥厂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