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36章 天子一怒,慈父之心  大唐县令:开局让长乐跪下认错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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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三,黄道吉日。

宜破土。

宜安葬。

长安城里,秋风已经带上了几分萧瑟。

国子监的后院,一间废弃的杂物房,却透著一股与季节不符的热气。

七八个年轻人围坐,油灯的光,在他们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。

一个叫李四的学子,手里攥著一张泛黄的帐单,指节发白。

“陈兄,这是我家去年缴给县里的租子,我爹算了半辈子帐,总觉得不对,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”

他的声音,带著压抑的颤抖。

陈安接过那张薄薄的纸。

他没有去拿算筹。

他的手指,拈起一截炭笔。

在磨平的石板上,那些弯弯曲曲的符號,开始跳跃。

加,减,乘,除。

横竖勾画之间,一种冰冷的秩序,正在浮现。

杂物房里,只有炭笔划过石板的沙沙声。

李四的呼吸,越来越急促。

他身边的几个同窗,也伸长了脖子。

陈安的笔停下了。

石板上,最后一道横线,划得又直又重。

他將石板,轻轻推到李四面前。

“你们家,多缴了三斗米,外加半匹绢。”

陈安的语气很平,没有多余的情绪。

李四的身体,剧烈地晃动了一下。

三斗米,半匹绢。

那是他家小妹,一整年的口粮。

是他母亲,熬瞎了眼睛,织出来的布。

“狗娘养的!”

李四一拳砸在身前的木板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帐单,被他揉成一团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我全明白了。”

他抬起头,脸上满是泪水,可他的表情,却是一种彻骨的冰冷。

“他们不是不会算。”

“他们是算得太精了!”

这句话,让在场所有寒门子弟的血液,都凉了下去。

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,想起了那些永远填不平的亏空,想起了那些帐房先生不耐烦的嘴脸。

一种无声的愤怒,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。

就在这时。

“砰!”

杂物房的门,被人一脚踹开。

木屑飞溅。

门外,王景带著几个世家子弟,堵住了门口。

他脸上掛著戏謔的笑,扫过屋里的人。

“我当是什么呢,原来是一群臭虫,聚在这里啃发霉的书简。”

他身后的一个崔家子弟,捂著鼻子。

“这股穷酸味,真是熏死人了。”

“听说你们在学什么林墨的『新学』?”

王景走进来,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摞旧竹简。

“来,让本公子开开眼,学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?”

杂物房里的气氛,凝固了。

几个寒门子弟,下意识地站了起来,拳头攥得死死的。

陈安却很镇定。

他站起身,挡在了李四面前。

他没有怒斥,也没有爭辩。

王景的视线,落在了那块石板上,上面还有未擦乾净的数字。

“哟,画鬼画符呢?”

他嗤笑一声。

“就凭这个,也想登堂入室?”

王景背著手,下巴抬得老高,他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。

“我考考你们。”

“《九章算术》有云,今有垣厚五尺,两鼠对穿。大鼠日一尺,小鼠亦日一尺。大鼠日自倍,小鼠日自半。问:几何日相逢?”

这是一个经典的算术题,过程繁复,需要用到复杂的递进运算。

用算筹,没个一刻钟,根本算不出来。

王景就是要用这个难题,来碾碎这些泥腿子可笑的自尊。

“怎么,哑巴了?”

“算不出来?”

王景脸上的嘲弄,愈发浓郁。

“林墨教你们的,就是怎么刨地吗?”

陈安动了。

他拿起炭笔,转身在石板上飞快地书写。

没有布筹,没有口诀。

只有一连串王景他们完全看不懂的符號,在进行著一种匪夷所思的运算。

整个过程,行云流水。

王景的笑,僵在了脸上。

他身后的几个世家子弟,也收起了轻蔑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满脸的错愕。

太快了。

快得不像是人脑能完成的速度。

不到十个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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