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5章 天欲晚

雪域最大的山脉，名为“极地天阙”。

又被人们称为“天山”。

极地天阙山脉里，最高的那一峰，名为“永世圣冬”。相传它也是雪域最古老的冰峰，自远古时代矗立至今。沧海桑田，万物变迁，它却始终岿然，并与漫长岁月里依附它的冰雪，共同构筑了如今的极地天阙。

它也是白掌柜嘴里常常念叨的“天山之上，不化的那一峰”。

厚重白雪掩不去此峰险峻。

山腰往上即白雾。

在茫茫白雾之上，是积年不散的雷云。

在如海的雷云更高处，日光明朗，照彻万里。

永世圣冬峰探出雷海的部分，犹有数千丈。便如枪锋，以雷海为缨。

但后来动用楚国的情报系统去调查，才知道这厮什么也没做，就是带着卫瑜在雪寂城修炼！

唯独是傅欢，始终活跃在现世舞台。

“姜阁员在雪国的工作，进展得怎么样了？”斗昭斜眼瞧着姜望，表情很是不爽利。好像全然忘了，之所以由姜望来做这件事，正是因为他的大力举荐。

此时此刻，他披着一件宽松的薄衫，赤着双足，孤独地坐在雪中。

他在雪地中站起身来，赤足踏雪，走向崖边：“极地天阙是什么？是人间天门！大日至此落虞渊，于是天欲晚。”

黄舍利笑了笑：“好，都依你。”

“天空，雷云和雪。”

“太虚幻境已成大势，人道洪流不可阻挡，雪国全面开放已是必然。”沈明世沉声道：“或早或晚。您……准备好了吗？”

斗昭呲了呲牙：“这都一个月过去，就算是派秦至臻去，事情也该了结了！”

“那就继续说任务吧。”斗昭穷追猛打：“姜阁员是不是该述职了？”

秦至臻听得直皱眉：“斗阁员这话，我听着怎么那么不好听。”

他自然便是傅欢。

傅欢看了一阵雷云，又问：“冬皇最近在做什么？”

身在雪国的他，并未真身降临，只是以进入太虚幻境的方式，进入了太虚阁。

姜望好像又感受到了钟玄胤的视线，忙道：“咱们也没什么私生活，就是一起喝个酒而已。”

这样一个人物，在雪国的地位可想而知。

“英雄年少！”傅欢简短评价了一句，便问：“他现今在做什么？”

“没有其它的！”

“现世有三个虞渊入口，一个在秦国，一个在雪国，还有一个在玉京山。玉京山那边的入口，早在中古时代，就已经被完全封死。所以道历新启之后，是秦国、雪国共承重责。”傅欢慨声道：“洪君琰到死都遗憾——可惜同样守着虞渊，同样有镇压修罗的功德，雪国未能霸天下。不仅没能称雄一世，连像荆国和牧国一样并立一域都做不到。”

傅欢道：“昔者人皇燧人氏与远古百族与共约，发下大誓愿，誓曰‘人族不灭，百族不灭’，所以赢得百族支持，一起举旗伐妖。后来又争取到龙族反戈，最终将远古天庭掀翻，结束了黑暗时代。

而谢哀就是这一代的凛冬之女，也是傅欢亲自教导的天骄，在观河台上有不错的表现。但一夜之间，忽然就成了许秋辞的转世，如今已是冬皇了。

勤勤恳恳的姜阁员，在雪寂城的太虚角楼里，勤勤恳恳地修炼了很多天，就这么勤勤恳恳的等到了第二次太虚会议开启。

黄舍利可不惯着他：“姓斗的，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！阁员之间的私生活，也轮得着你管？”

傅欢没有回答，只是看向山外，看着那万年雷云所遮掩的远处：“往那边看，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
直到某个时刻，他的身前开始飘雪，雪落成一个人形，安静地跪坐在地。

傅欢道：“主要是我们决策失误。在那个时期，大家已经普遍认识到，国家体制将成为现世主流，时代的力量体现在国家。姬玉夙建都天京，第一个立国。此后二十年间，各种各样的国家如雨后春笋，形形色色的野心家粉墨登场，但都在姬玉夙的兵锋前被轻易碾碎……直到道历二十四年，姞燕秋在东域登基，建立旸国，才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遏制了姬玉夙疯狂扩张的势头。

“雪域地势险要，易守难攻，是关起门来发展的好地方。我和洪君琰选择在此立国，是为了避免新生政权在飘摇乱世被轻易碾碎，寻求一个安定的发展时期。

纵观雪国历史，历代年轻一辈最强者，只有许秋辞不是出自傅欢门下。后来她也创造了雪国天骄的最高成就，成为大名鼎鼎的霜仙君。

傅欢又道：“太虚阁来人了？”

……

后来的剧匮，每到九号这天就头疼，但此时的他，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只是再次重申：“第二次太虚会议正式开启，请大家不要再聊无关的事情。”

“斗阁员虽然针对我，但我却无意针对斗阁员。”姜望平静地道：“有些隐秘布局，是不好提前对外讲的。我相信以斗阁员的智慧，不难明白。此外，就连我这句话，其实也已经泄密了。斗阁员最好祈祷接下来我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，不然我很难不怀疑你提问的居心。”

“如常推进吧。”傅欢道：“这一切，也是时候了结。”

姜望淡声道：“为了确保任务顺利进行，我将竭力避免一切有可能导致泄密的行为。任务结束之后，我当然会跟各位陈述，但现在——无可奉告。”

“故燧人氏费巨大代价，绕开了远古誓愿，联手太古龙皇盘吾氏，开启百族大战，所谓‘龙与人，灭百族’。一部分古老百族逃到诸天，一部分彻底归顺，融入人族，绝大部分都被杀死了。死去的百族强者怨念不散，郁积在极暗之处，日落之地……化为修罗。”

他的资历非同一般，早在雪国立国之前，他就已经是衍道！

秦至臻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制止，一肚子话重新憋了回去。

相较于情绪稳定的姜阁员，斗阁员显然要冲动得多，一时目露凶光：“你在怀疑什么？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。”

“明世。”傅欢问道：“今人追古，很多也只能猜测了。你说远古百族确实祸乱频频吗？”

雪域第一强者，圣冬峰上坐道人。

“偷天府……纳兰隆之……”傅欢喃语道：“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叫蒲顺庵的人，他说他是偷天府主人。但我至今不知道，这个宗门是干什么的。”

冬哉教区主教沈明世，凛冬教五大主教之首，又称……雪域第一真！

这时候跪坐在傅欢身前，定定地答道：“已经三百一十六年。”

傅欢的声音不无遗憾，而千载岁月，便幽幽散在风中。

沈明世道：“他……什么都没有做。第一天他倒是很忙碌，去了寒城，跟纳兰隆之见了一面，跟冬皇聊了聊天，又顺便抓了一些罪犯去寒城府衙，然后带走了卫瑜—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，剩下的时间，都在太虚派原先建设的太虚角楼里，打坐修行。”

“太虚阁不是你们的角斗场。”剧匮语气严厉：“阁员之间，不要动不动起衅。再这样我就要弹劾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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